6
这房子的确有点儿古怪,但当时我也没往灵异的方向上想,只是心里琢磨着:老这样一个人呆在家里,胡思乱想下去可不是好事,于是又强打起精神来,重新开始了找工之旅。
那天,我刚刚在网吧里打印好了新的简历,回来的时候,远远就听见老屋那边有人在争吵。
走近一看,争吵的双方,一方是林伯,一方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、穿着灰色风衣的的陌生男子。
那个男人口中一边大喊着“让开”、“我女儿就在里面”之类的话,一边试图闯进屋里。
林伯则张开双臂,死死的堵在门口,不让他前进半步。
两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,看样子就快打起来了,我赶紧上去劝架,但那个男人力气很大,我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拉开。
这么下来,三人都是气喘吁吁,那男子瞪了我一眼,突然指着我的鼻子说:“你,你是不是就那个姓白的小子?”
我见来者不善,赶紧摇头,道:“不是不是,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的。”
“住在这里?”那男的听到这里反而变了脸色,说,“那你可要倒大霉了,这地方可不是给人住的!”
这话听起来让人十分不快,我皱了皱眉头,说:“大叔,就算您和这里的人有什么过节,也没必要这么说话。”
“过节?”他冷哼了一声,说:“告诉你吧,我姓朱,我女儿是做考古研究的,她老早就觉得这老房子有问题,三个月前,她跟我说要来这里调查调查,结果到现在还音讯全无,你说,这房子是不是有问题?我说想进去找她,这人还拦着我不放!”
“放屁,这里根本没你说的什么女儿,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找茬的!”林伯怒斥。
“如果您真的觉得您女儿失踪的话,应该去报警才对,而不是在这里吵吵闹闹,耽误时间。”我看到这个男的无理取闹,也冷冷的回了一句。
“你懂什么?我很肯定的告诉你,她就在这里失踪的!”那男子一口咬定。
“你有证据吗?”我问。
他嘿嘿的笑了一声,反问道:“你住在这里,难道你就没发现这屋子有什么异常?这么大一个房子,长期都没有人住你就不觉得奇怪吗?还有那扇打不开的门,难道你还觉得这里是一栋正常的屋子?”
我顿时哑口无言,至今以来发生的怪事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。
“你再不走,我就要报警了!”林伯好像急了,他拿起一根扫帚,作势要打。
“走就走,不过我不会善罢甘休的,”那男子咬牙切齿道,他又回过头望着我,说:“我警告你,离这屋子远点,这是栋邪屋!”
他甩甩手就走开了,可是他这最后一句像是一锤重重的砸在我心上。
“这个疯子!”林伯朝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。
“林伯,他说的是真的吗?”我站在原地,呆呆的问。
“呸,尽是些胡说八道,信的才是傻子。”林伯说。
但是,到这时候,林伯的话已经无法让我冷静下来了,最近发生的事情,还有中年汉子的突然出现,让我感觉到屋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存在。
我魂不守舍的走回屋子,走着走着,我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些什么不同,我抬头望了一眼,顿时呆住了。
老屋里的好多个房间大门都敞开着,阴暗的房间里,散发出一阵尘封的味道,灰尘在阳光下肆意的飞舞,就像一个封闭已久的墓穴,突然重见天日了一般。
发生了什么事?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。
林伯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解释道:吓着你了?我就是想让这些房间都透透气。
透……透……气。我的脑子好像被这几个字击中了什么,猛地就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跑。
“喂喂,你去哪啊?”林伯在后面叫着,但我没有理他。
我跑到那间屋子前,但却没有进去,而是检查了一番附近的地面。
果然,这里门口的位置非常干净。
虽然从来没有人去打扫,可是好像一直都是那么干净,像是什么灰尘都不会沾染上似的。而其他的地方,只要一个星期不扫,就会沾满灰尘。
有一种可能,就是有人把那些灰尘带走了。
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听到的关门声。
没错,我几乎可以肯定,老屋里的确有一个“鬼”
至于这个“鬼”,到底是人,还是其他什么东西?它到底躲在哪里?是不是就在那扇门后?
我一定要弄个清楚。
那天晚上,我穿着运动服躺在船上,但是心跳得特别厉害,想着自己长这么大了,算得上冒险的只有这么一回,一会儿兴奋一会又有点儿后悔。
就在这时,耳边又传来那有节奏的、低低的怪响,远远听起来,就好像有一个小孩在院子里,不停的拍着手里的橡皮球。
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门,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,刚走了几步,猛然瞥见有个人影在视野里晃了一下,朝东边跑了。
这就是我要找的“鬼”吗?我没有发出喊声,而是屏住呼吸慢慢的往里屋移动,苍白色的月光下,我见到大院里空无一人,但是地上似乎有一些东西,散落在四周。
我走近捡起来一看,原来是一些黑色的石子,大小有象棋棋子那么大,上面刻着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符号,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。
那些怪声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?
我满腹疑团的望着地上这些石子,突然发现这些石子似乎是往某个方向延伸的,就好像有人一边走一边往地上丢石头一样,而那人前进的方向,就是那扇没上锁的房间。
我停下了脚步,眼前就是那道掩盖了所有疑团的大门。
我深呼吸了一口,握紧了拳头,大踏步往前,决心揭开这个谜团。
手伸到半空,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了起来:。
“住手!”
7
“你不能打开那扇门,那样会把“它”放出来的。”
话音刚落,只见一个年轻女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,她的声音很平静,但是平静中有一种不容违抗的力量。
我张大了嘴刚想问些什么,她摆了摆手道:“回你屋里再说吧。”
接着,她走过来,捡起地上的黑石子,将它们通通装进一"" 个布袋子里,和我一起回到了屋里。
屋子里的光亮、熟悉的环境让我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了下来,也让我有时间好好打量眼前的女子。
她的年纪跟我差不多,一身青色的衬衫、褐色的牛仔裤,黑色的长靴子,头发在脑后盘了个结,容貌俏丽,也显得非常干练。
“有很多疑问是吧?我为什么会在这里?为什么我要阻止你开门?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自顾自坐下下来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,叫道:“我知道,你就是那个研究考古的女孩!”
她微微一笑:“我姓朱,你可以叫我阿朱。”
“知道吗?你可害惨我们了,你爸在找你,找不到你,他差点就把这里砸了,”我添油加醋的说。
“我当然知道,但是我还不能走。她正色道,因为,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:把‘它’消灭。”
“它是?”我听得一头雾水。
“听我慢慢说,你现在大概已经知道白家人以前是干什么的了吧?”她好整以暇的问。
“是……官媒师吗?”我回忆起那个小推车师傅所说。
她点点头,道:“更确切的说,是黑风水师。”
这么一听我也来了兴趣,于是我搬了个小凳子,像是小学生听课那样坐到她的面前,很认真的问道:“那跟这屋子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“那还得从三几年那次意外说起。”阿朱喝了口茶水,慢条斯理的说:“那时候,这栋屋子还是国名党特务拷问犯人的地方,不少人死在这里,阴气很重,结果就发生了那次“意外”,说是失踪,其实是所有人都死在了屋子里,当时的场景听说也是惨不忍睹,见者无不惊骇。白家的祖先当时已经是远近驰名的风水师,对付这些事件很有一套,于是当时有人就委托他们来调查这次事件,也就是这个机遇,他们“意外”里发现了这栋老屋的价值。”
“像这样的屋子能有什么价值?”我忍不住插嘴问道。
“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没用,甚至非常危险。但是对于黑风水师来说就不一样了,他们善于将“凶气”和“煞气”转化为财气和命道。白家的祖先道行很深,眼光也很准,他们找了个机会把这里买了下来,并且把这里重新建成这个样子。”
说到这里,阿朱从随身的袋子里摸出一张草图,递给我。
我一看,原来是这里的布局图,上面还做了很多记号和文字说明,看来阿朱在研究这里的风水上做了不少功夫。
“你看这图,这里的房子像什么?”阿朱挤眉弄眼的问。
“像一条鱼。”我脱口而出。
“对,就是鱼!”阿朱收起图纸,说:“白家的祖先也算是风水界的奇才,他们利用从双鱼玉佩那里得到的灵感,把房子的布局建成了这种形状,完成他们想要的风水布局。这个风水结构中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,必须把“它”关在那个位置,就是你看到那个没上锁的房间。而我所说的“它”,就是当年活生生把那些人咬死在房间里的“东西”,那才是白家发财发迹的源泉。”
听到这里,我忍不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大声怒斥道:“这样做也太缺德了吧?”
“嘘。”阿朱做了个低声的手势,说,“黑风水师历来不按照常理出牌,甚至逆道而行。不求顺理,只求结局。”
“那,至少也把那道门锁起来吧,要是有人不小心推开了门怎么办?”我虽然坐了下来,但怒气未消,要知道我可是好几次差点就把门给打开了。
“锁门会破坏他们设定好的风水结构,一个小小的变化都可能会对整个风水格局造成影响,弄不好还有可能造成反噬。”阿朱解释说。
“那么……果有人打开了那道门,会发生什么事?“我想想觉得有点后怕。
阿朱沉默了一下,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,说:“我也不知道,但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。所以,我要在有人那么做之前,把“它”消灭。”
“消灭?”我一脸惊讶,“那种无形的东西,也能够被消灭吗?”
“说起来复杂,其实也简单,”阿朱似乎很有把握。她说:“在白家的祖先创造这种黑风水的时候,其实它和这里的屋子之间就形成了宿主和寄主的关系,只要解除这里的风水,自然它也就形神俱灭了。”
“莫非你已经知道如何破解这里的风水?”我又是吃惊又是高兴。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她点了点头,说:“全赖这些东西的功劳。”
说到这里,她拍拍一直背着的那个布袋子,从里面掏出那些黑色的刻有字体的石字。
“这是什么玩意?”我抓过一块黑石子放在手上,细细打量。我猜测这些石头是一些特别的矿物,但是我地理和化学都学得不好,怎么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。
“这东西叫探龙符,是用来破解风水格局的特殊道具,阿朱有点得意的介绍,靠它们,我已经找到了破解这个古屋风水的方法,我把它记在随身的笔记本里了。”
阿朱一边说着,她拍了拍自己的袋子,我隐约可以从里面看到一本黄色封面的笔记本。
这时候,房间里的钟突然敲了一下,十二点了。
我突然想起了什么,急忙跑到床边,拉出底下的旅行箱,打开箱子,把床上的几件衣服丢了进去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阿朱讶道。
我回也不回的说:“那当然是赶紧跑路了,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,那我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。”
“难道,你就不想看看那玩意的真面目吗?”阿朱语出惊人。
“什么?你想去打开那道门?”我吓得站了起来。
“对,我不仅要开那道门,还要破解这里的风水,时间就在明天。”阿朱压低了声音说。
“为什么是明天?”我不解。
“明天是什么日子,你还不知道吗?”阿朱说。
我愣了一下,蓦然想起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,这不就是传说中的“鬼节”吗?
“明晚子时,是阴气最盛的时刻,到那时候,我会在那道门前用探龙符摆下这个“黑水阵”。再打开门,让‘它’乖乖的进入阵里,你就等着瞧吧。”阿朱自信满满说。
“你这样坏了人家的风水,白家的人不会找你算账么?”我皱着眉头问。
“哼,他们本来干的就是"" 德的勾当,我还怕得了他们?我这是替天行道。”阿朱秀眉一扬。
8
第二天,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的,就好像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似的。
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情,我觉得阿朱这个女人似乎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,但是她的神秘又深深吸引了我。
阿说的那些到底有几分是真的?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?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子里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。
在这种极度矛盾的心情中,夜幕降临了。
我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着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但是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,好几次我忍不住的打开门来张望……
最后,晚上十一点的时候,我终于按捺不住,直接跑到了“刑房”的外面。
院子沉寂得如同古墓,阿朱的身影迟迟都没有出现。难道她忘记了时间吗?还是说有什么突发事件耽误?我来回踱步,紧张的等待着。
手表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,阿朱说的那个时间已经过了。
我呆呆的站在空荡荡的院子正中,视野里是一片黑暗的荒芜。
事情的结果竟然是:阿朱爽约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都有点魂不守舍,哪怕是一丁点消息都会让我喜出望外。但是没有,阿朱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,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。她刚刚为我打开的那扇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门,也毫无预兆的关闭了。
三天后,我无精打采走出房间,望了一眼刺眼的太阳,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。
这天刚好是林伯打扫的日子,我犹豫了一下,走上前去。
“林伯,最近……有没有在这附近见过一个陌生的女孩子,背着一个布袋子,长得很漂亮?”我一边比划着一边问。
林伯用昏花的老眼望了我一下,突然笑道:我已经好久没好好看过大花姑娘了,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呢。年轻人的事啊,还得靠自己。
看来他是误会了,我也没再理他。
又一个星期过去了,阿朱还是渺无音讯。
我心想,大概只是一个玩笑吧,归根结底是我太认真了。想想自己也是傻,这么荒谬的传说也会信。
打白末行的手机,依旧是关机的状态,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,南方找工作的难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,而且心境很杂,被很多东西影响着,情绪比以前还要糟糕。
我跟林伯打了招呼,说我要走,他表现的很惊讶,但也没有挽留。
这天,我收拾好东西,打点好行囊放在屋内,自己伸了个懒腰,在离开前,我打算出去周围转一转。
不知不觉走了很远,我来到了附近一条古老的曲桥边上,之前我也来过这里,觉得有点像故乡童年里的那座桥,所以印象特别深刻。
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吆喝声,我定睛一看,又是那个卖小吃的大叔。
此时他正从桥的那边过来,一边,一边哼着小曲。
一看到这个人,我心头一热,之前那股残留的好奇心和不甘心又被勾了上来。我冲上前去,拦在他的面前。
他一见是我也有点惊讶,曲子也没哼了。
“大叔,你老实告诉我,你那些关于白家屋子的事情,是从哪里听说的?”我一脸严肃问他。
他看着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,于是他回头望了一眼。我注意到他视线的方向,是桥底下的一处破屋。
“那里住着一个老先生,很穷,又很爱吃小吃,我看他可怜,平时也把一些卖剩下的小吃送给他,他没有钱付给我,就会讲一些离奇秘闻给我听,当做是费用。”卖小吃的大叔说。
于是,带着几份从小车上买来的小吃,我走进了桥边的那间破屋。
屋里面的摆设极其简单,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,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,坐在一张桌子前。桌子上有许多的沙子,老人家像是下棋那样在沙子上摆弄着一些石头。
“坐吧。”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说。
我把小吃放在桌子上,他拿起来就吃。
“到我这里来的人都是问事儿的,有什么事你就说吧。”老头说。
听到这,我一股脑的把心中的疑问倒了出来,当然,省略了阿朱那一部分。
“你是说白家的那个祖屋?”他问。
“恩,是啊,我现在就住在那。”我说。
“你哪年哪月出生的?”他突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。
“跟这个有关吗?”
“有。”
我想了想,还是告诉了他。
“阴年阴月阴日啊,难怪。”他叹息了一声。
“什么难怪?”
“你知道你朋友为什么要留你在那大屋子里住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他是要把你当成供品。”
“什……么?”
“你别以为那屋子里的东西平白无故可以给人带来财富,平时的它就跟死火山一样,不会产生任何作用,只有将适合的人送进那个房间里之后,黑风水才会开启,就像现在年轻人的……机,用一段时间之后,需要充电一样,”老人顿了一顿,说,“而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,就是他们最需要的人。”
我一听,脸刷一下都白了。搞了半天,原来我才是最危险的人。
这回,我再也没有犹豫了,一出了门就往老屋的方向赶,心想着拿着行李,远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。
刚来到老屋这边,远远的就看见林伯在给老屋的大门上锁,糟糕,他大概是以为我已经走了吧,我刚想叫住林伯,谁知道他给大门加上一把大锁之后就快步走开了。
不对啊,林伯什么时候走路变得这么快了,平时他做事可是慢吞吞的啊,我狐疑了起来,就留了一手,悄悄的跟在他的后面。
没想到这林伯走路还真的飞快,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跟紧了他,只见他越来越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去,很快周围的建筑物都不见了,而是大片大片的荒野。
他到底要去哪?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。
眼前是一片树林,林伯到了那里回头张望了几眼,就整个人钻了进去,然后就在我视野里消失了。
那个树林不是很大,我担心跟太紧会被发现,于是就在外面静静的等待着。
""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的时间,林伯从那个树林里出来,他的身迹鬼祟的出奇,经过的时候,我隐约听到他嘴里念叨着什么“对不起”“之类的话。
好不容易等他走远,我迫不及待的从旁边的草丛跳了出来,钻进他刚才呆的那个小树林,林伯的脚印清晰可见,我顺着那些脚印,来到了一颗大树下,林伯的脚印到了这里就消失了,而且最后的脚印很深,说明他刚才在这里呆的时间最久。
这里有很多枯枝和树叶堆在一起,我仔细辨别了一下,心想,这下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。
我丢开那些枯枝和树叶,注意到下面的泥土有些奇怪,似乎下面藏着什么东西。
我在旁边找了个石头,一点一点的挖了起来。
挖了两分钟左后,终于看到土里冒出黑色尼龙袋的一角。
我心中一喜,手上加快了速度,很快就把整个袋子都挖了出来。
捏到这个袋子形状的时候,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。
黑色尼龙袋翻开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物体:。
一个黄色的布袋。
9
看到这个布袋的那一刹那,我的整个人都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,懵了。
这不是阿朱的袋子吗?
我慌忙打开了布袋子,倒出里面的物体:裹成一包的黑石子,黄色封面的笔记本,还有一张地图。
没错,是白家老屋的结构图。
毫无疑问,这些是阿朱的东西。
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?她人哪里去了?林伯为什么会得到这些东西?难道……
想到这些,我的整个心都凉了:阿朱并不是不想赴约,而是她没办法赴约了。虽然现在就判定阿朱不测还太早,但是一定她遇到了某些可怕的事情。
林伯……林伯看起来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,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?我摇摇头,努力说服自己:一定有某些特殊的原因。
全部……都是因为那个老屋吗?我寻思着。
我把布袋子里面的东西收起来,把现场恢复原状,然后一路走回老屋,路上我唯恐有人跟着,走几步就会回头张望几下。
到了现在,我已经不知道下来自己该干什么?是去报案吗?除了我之外根本没人见过阿朱,还是说就这样独自离开,那样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安乐。
“老板,你这卖的烟是不是有问题啊,味道都不对!“耳边传来杂货铺里粗犷的声音。
我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,抬起头一看,竟是那天喊着找女儿的那个大叔!那不就是阿朱她父亲吗?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,此刻仿佛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,对,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跟他说个明白。
我喊住了他,他见到我,似乎还很不高兴。
“朱大叔,我来是想跟你说说你女儿失踪的事情,你耐心听我说,这件事很重要!”我很诚恳的说。
“失踪?”谁知道他表情一变,“你扯哪门的蛋?我女儿早就回老家去了!”
“什么?”我闻言大骇,说:“你上次不是说她要来调查白家老屋子的事情吗?”
“你懂个屁,我女儿对那屋子是有点兴趣,但是她也只是说说而已,这次她趁机和同学去云南玩了,压根没来过这里,你小子还想骗我,到底什么居心?”他反而怒视着我。
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我明明就在那个老屋里见过阿朱,但是他老爸竟然说她没来过,那么那天晚上来的女人,如果她不是阿朱,那她到底是谁呢?
无论如何,那个女人一定遭遇了什么事情,她现在在哪?
一系列的疑问缠绕着我,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团黑色的迷雾里,无法自拔。
为今之计,只有一个办法能解开,我望了望“阿朱”留下来的布袋子里的东西,心里有了一个主意。
三天之后的一个晚上,我潜入了白家的老屋,自己一个人来到了里面的院子里。
苍白色的月光,照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。
我已经仔细研究过阿朱留下来的笔记,初步学会了解除那个黑风水的方法,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,但为了阿朱,我一定要试一试。
这几天,只要闭上眼睛,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女子自信的脸,这扇门后面到此藏了白家多少秘密,可以让林伯去做那些我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,我一定要知道。
今晚,就是我要把它付诸实践的时候。
我将阿朱留下的探龙符小心的按照位置摆放在门前,直至它们形成了一副星空一般的形状,完成之后,我抹了抹额头上满满的汗珠。
大概,就是这样了吧,我确定这个摆法跟笔记上的一模一样。
然后,我拿出一瓶准备好的白酒,咕噜咕噜喝下去半瓶。
喉咙像火一样在烧,咳咳,我剧烈的呛了起来,呛得弯下了腰。
不爽、怀疑、不屑、被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胸中翻滚,酝酿一场疯狂的爆发。
借着酒劲,我走上前,缓缓的伸出了手。
然而,就在最后的那一刹那,手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视线瞬间凝固。
门上,出现了一张脸。
我吃了一惊。眨一眨眼,那张脸又不见了,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,那时的我一点都不胆怯,抬高脚,啪的一声就踢开了门。
门后是什么?我曾经无数次的假想过这个问题,像是一股黑气突然冲天而起,或者白色的影子呼呼的飘了出来,还是什么女子的尸骨之类。
但都不是,那屋子只有一张案台和一张椅子,椅子上坐着一个人。
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那一刹那,我的酒都醒了。
夜里风大,冷风一股脑的灌了进去,吹得案台上的白纸啪啦啪啦作响。
你终于来了,那个人站起来说。
声音很熟悉,是一个我从没想到的人。
“白末行,怎么会是你?”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。
“是我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白末行缓缓的站起来,朝我走来。
“你一定有很多疑问,在桥边的破屋里,我的老师已经向你解释了很多,你是聪明人,其他的事情,大概你也能猜到了吧。”白末行说。
"" 恍然大悟,原来那个奇怪的老人竟是白末行的老师,难怪他知道那么多关于白家祖屋的事情。
“这里确实是一个坟墓,但是被埋藏的,只是我一个人。”白末行又道。
我好像回忆起了什么。现在想想,白末行是跟我同天生日的,也就是说他也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,这样一来,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。
“你就是白家祖屋需要的那个人,”我冷冷的说。
“对,我是白家风水的守护者,他们把我称之为‘灵仆’。”白末行说。
“为了这里的风水,你不惜安排了这一切?”我怒视着他。
“没办法,我要救这个家族。”他说。
“那个女人呢?你把她怎么样了?”我指着他的鼻子高声质问。
“你是在说我吗?”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一模一样的装扮,那晚我见到的女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,气定神闲。
“你不是阿朱!你是谁?”我望着她,大喊。
“我是白末行的妻子,我叫蓝巧。”“阿朱”轻轻的说。
10
原来一切都是假的,什么林伯,什么手推车大叔,什么风水先生,什么考古女学生。我就像掉进一个连环陷阱的傻瓜,不停的被捉弄。
“你们,你们好无耻,竟然合起来骗我?”我指着他们两个骂道。
白末行和蓝巧对望一眼,面上都有些愧色,蓝巧对我说:“卓先生,实在对不起!我们这么做是有苦衷的。”
“嘿嘿,”我冷笑一声,我就不明白了,“你们费尽心思,做了这么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?”
蓝巧朝我笑了一下,指着地面说:“你看看那里。”
我低头一看,不禁大吃一惊。之前我用探龙符摆好的那个破解风水阵,此时已经发生了变化。
原来明明是错乱的星空的形状,现在竟然变成了模模糊糊一张脸的形状,而且脸的表情越来越狰狞,像是非常痛苦。
“这是……?”我大骇。
“你已经破解了这里的黑风水了,这里已经不再是那栋被诅咒的老屋了。”蓝巧说着,做了一个自由呼吸的动作。
“你们既然懂得如何破解,为什么自己不弄?为什么非要拉上我?”我问。
“听我慢慢说。”白末行说。“没错,早些年这里的风水确实给我们家带来了不少好处,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已经变成了一种累赘和伤害。我离开这里,又其实根本离不开这里,只要那个风水不解开,白家的命脉至始至终都会和这个房间绑在一起。
我慢慢意识到这不是长久之计,特别是一年前我成家立业之后,愈来愈感到这个黑风水就像梦魇一样缠着我们,无时无刻不让我们胆战心惊,我们宁愿放弃那为人不齿的财运,也要终结这种世代的羁绊。
这个时候,你出现了,我意识到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绝佳机会,师傅说过,只有跟我一样的人才能破解掉这里的风水,但是必须那个人自己内心相信这种风水,并且自愿的情况下摆下这样的符阵,才能起作用。我们利用了你的好奇心,也利用了你的同情心,这点我深表歉意,也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。”
“所以,现在你要我怎样,充当你的替身吗?”我冷冷的问。
“放心吧,这只是一个仪式,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,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,”他说,“接下的事,交给它吧。”
说到这里,“汪汪汪”,我听见身后传来狗吠的声音。
熟悉的黄狗不知道从哪里奔跑了出来,在昏暗的月色下,我见到平时萎靡的它突然挺直了胸膛,体态矫健,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模样。
远处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,是林伯,他默默的注视着我们,没有靠近。
黄狗跑到白末行身边,被他抱了起来。
“我把它留在这里,就是为了这么一天。”白末行说,“用它的血,就可以让所有的一切终结。”
自古以来,狗血就被当做是一种阳气极重的道具来,它们的作用是让灵体的阴气失灵,所以才有了“狗血淋头”一说,意思是说将狗血淋在妖人头上,就可以让妖法失灵。
我望向远处的林伯,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,可是我感觉他正在经受着一种巨大的悲伤。
说实在的我也有点不舍,黄狗毕竟陪伴我很多天了,此时我正想说话,却有一个声音抢在我之前响了起来:。
“别动手,把它留给我吧。”
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白家老屋的院子里,这个人我认识,但我根本想不到他为什么来这。
白末行也呆住了,手里一松,黄狗从他身上跳下来,身体紧紧的缩在一起,我想起那天黄狗害怕的样子,好像都没有现在那么恐惧。
“地上那‘东西’,我要了。”那人指着黑水阵里的那张脸。
“你是谁?”白末行和蓝巧不约而同的齐声问道。
“你很快就会知道的。”那人直接穿过了我们几个人,走向那个曾经密闭的房间。
门,又关上了。
11
三年后,我在那一个城市里,拥有了自己的房子。
这几年来,我事业相当顺利,不仅自己当了老板,还娶了一个心仪的老婆,运气之好,让其他人惊叹不已。
有一天,老婆的大学同学从异地跑来我们家做客,我和夫人一起热情的接待了她,在聊天中,我无意中发现,原来我和她是同一天生日的哦。
同年、同一天生日,这么巧哦?她对这种巧合也感到很惊讶。
“不如,到我们老屋去住几天吧?”我热情的招呼着,“前几年,有个很好的朋友搬去别的城市,把他们家的老屋子卖给了我,虽然年代虽然久了,但是地方很宽敞,生活设施什么的都很齐全。”
“好啊。”她笑着回答。
在她回答的那一刻,我才长叹了一口气。
没错,为了这一刻,我已经等了三年了。
一个本应该终止的邪恶循环,因为黑色笔记的出现,再次开始了转动。
当我记录下自己在白家遭遇的一切时,黑色笔记上出现了关于白家手法的详细记载,当时生活已处于窘境的我无法抗拒这种诱惑,深陷黑风水的操控之中,不能自拔。
原来,风水控制的并非人的际遇,而是人心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