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,他为什么要救岳程?
; “滴铃铃……”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,他拎起了电话机。
; “喂,我是舒云亮。”他道。
;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沉默,隔了两秒钟才传来岳程的声音。
; “报告副局,我是岳程。”
;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,舒云亮的心头一阵兴奋,从今天下午起,他就一直在等这个电话。他很想知道为什么陆劲会救他,作为岳程的上司,他还想知道,岳程为什么要带陆劲去市局自首,结果为什么又没去?他们现在在哪里?
; 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,该不该信任这个刚刚被他推荐晋升的年轻探长也是个问题。虽然他认为像岳程这么聪明的人,按理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如此严重的错误,但是人心有时候是难以捉摸的,所以,还是得小心。
; “副局,我是小岳。”岳程又报告了一遍。
; 他稳住情绪,点上一支烟,平静地问道:
; “小岳,你现在在哪里?”
; “我现在在前往陆劲家乡的路上,现在还搞不清楚在哪里。”岳程道。
; 谎话,明显的谎话。舒云亮想,这又不是在外国,在没有语言障碍中国,想问个路还不容易?
; “你在那里干什么?”他不动声色地问道……
; “我在查一号歹徒的案子,我预计大概明天晚上或者后天白天就能回来。”
; “你跟谁在一起查案?”他试探地问道。
; “我一个人。”
; “一个人?”
; “当然,还有犯人,就是陆劲。我要求他配合我的工作,他同意了。”岳程道。
; 舒云亮吸了口烟。
; “干得好。”他声音低沉地说。
; 岳程似乎并没有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什么异样来,他道:“副局,我有件事想报告。”
; “说吧。”
; “我出车祸了,出事地点应该在离S市80公里左右的国道附近,车掉进了河里,”岳程顿了一顿才说,“我跟犯人在车上有过一次激烈的搏斗,结果翻车了。”
; “我们其实早就找到了你的车,正在担心你呢。你受伤了吗?小岳?”他假装关切地问道。
; “没事,一点小伤。
; 舒云亮看了看腕上的手表,现在正好是9点45分,他们发现那部车的时候是下午3点45分,前后正好相差6小时。问题来了,出事后,岳程为什么没有及时报告?为什么前后竟要耽搁6小时?
; “你哪儿受伤了?小岳?”他在黑色玻璃烟缸里磕了下烟灰。
; “头部。可能是被车玻璃的什么东西撞到了,流了点血。”岳程轻描淡写地说。
; 可是来报告的下属说,没在那辆车里发现血迹。
; “那犯人呢?”
; “他也没事。”
; 这应该是句实话,舒云亮想。
; “你准备带他回安徽?”
; “他说在那里也许能找到一些跟‘一号歹徒案’有关的线索。”岳程道。
; “需要支援吗?”
; “暂时还不需要,”岳程忽然正儿八经地叫了他一声,“副局。”
; “听着呢。”
; “我觉得陆劲对这个案子关注很不一样,他肯定知道些什么,我准备相信他一次,想给他一个机会,我是说,想给他一个较宽松的环境。”岳程好像鼓足勇气才说了下面的话,“"" 所以,可不可以暂时不要抓他?”
; 舒云亮没有马上回答。
; 岳程立刻道:“我想暂时给他点自由有助于发挥他的积极性,他说他之所以会逃跑是因为我们没给他公平参与的机会。”
; “公平参与!”他笑了起来。
; “副局,我知道这很可笑,但这就是他的想法。不管他怎么想,我们只是废物利用而已,您放心,他始终在我的掌控中。我保证,我会把他带回来。”岳程信心实足地说。
; “小岳,那你要小心,可别被他的温和外表骗了,他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犯。”
; 岳程沉默了一下答道;
; “可是他没有杀我。”
; 舒云亮深吸了一口烟,笑道:“这倒也是。”
; 他很想知道原因。
; 当天晚上差不多同一时间,简东平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怒气冲冲的凌戈。
; “简东平!你为什么要骗我?为什么要把一个逃犯带到家里来?你知不知道窝藏犯人是犯法的!”一见面,她就用小布包甩了一下简东平,嚷道。
; “轻点!”他低声喝道。
; 被他这一说,她立马收了声,朝四边望望,发现自己的话并没引起路人的注意,这才放下心来。
; “我听说岳探长很厉害,审问起犯人来,没有搞不定的,要是那个陆劲被他抓住了,把你供出来怎么办?”她盯着他的脸,紧张兮兮地说。
; 简东平看了她一眼,问道:
; “如果我坐牢,你会来探监吗?”
; “不会!”她没好气地说,接着又跺脚道,“如果你坐牢,我都没脸见人了!你整天到我们局里来瞎说,说我是你女朋友,你要是坐了牢,我就只好辞职了。那样的话,我可被你害苦了!要是我找不到工作怎么办?就算找到,也未必是个像样的铁饭碗,要是我被人解雇怎么办?那样我就没办法退休了,没办法退休就没办法养老了……”
; “凌戈!我发现你真是无情无义!行,我明天就到你们局里来当着大家的面跟你绝交,这样等我出了事,你就撇清了!”简东平恼火地打断她的话,随后转身就走。
; 见他真的生气了,凌戈心慌意乱地追上了他。
; “喂,你不要这么生气好不好!?我说不来看你,也就是说说而已,你说我这样的人会不来看你吗?我是那么势利的人吗?也许还给你带好吃的呢。”
; 简东平回头瞄了她一眼,心想也对,凌戈倒真不是个势利的人,没准他坐牢了,她会哭得比谁都伤心。
; “你到时候给我带两个肉圆来就行了。”他口气缓和了下来。
; 她瞪了他一眼,板着脸说:“简东平,这种时候别再开玩笑了好吗?如果他真的把你供出来怎么办呢?你总得想想办法吧。”
; “我能怎么办?就说他用枪顶着我呗,事实上,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。”简东平平静地说,“他胁迫我,还拿走了我那件英国产的蓝色滑雪衫和帽子。”
; “他还抢了什么?”
; “没别的了。”
; 凌戈松了口气道:
; “那天你装得可真像,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你们原来是仇人。”
; “对啊,你想想,当初就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,我怎么可能帮他?”看见她真心在为自己担心,他心情又好起来,忍不住勾住她的肩,亲热地凑近她的脸,轻声说,“要不是为了你,那天晚上,我就把他送给岳程了。"
